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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经济贸易争端新战场？

最近，美国总统特朗普要求美国邮政服务(USPS)采取改革“创造更多收入”，并表示USPS的服务价格应当“更加弹性”，以弥补该机构每年给美国财政带来数十亿美元的亏空。这是特朗普政府宣布退出“万国邮政联盟”后的又一举措。 美国邮政服务真的亏损严重吗？谁将首当其冲的受到提价影响？此举对美国经济有何作用？做客本期欧时经济茶座的专家们认为，特朗普建议邮政服务提价的目的，不仅在于弥补美国邮政系统连年亏损的现状，还有意借此打击电子商务平台，进而促进“美国制造”和产业链分布。 做客本期欧时经济茶座的专家有： 中国工商银行总行城市金融研究所国际市场与问题研究处副处长 宋玮 欧速通国际物流(北京)有限公司创始人 李威 加拿大皇家银行风险管理资深顾问 陈思进 DHL电子商务大中华区及北亚区董事总经理 郑挚 Shopee跨境业务总经理 刘江宏 数字经济贸易争端新战场？ 图为位于美国纽约曼哈顿的亚马逊书店。(图片来源：中新社) 美国邮局沦为亚马逊“快递员”？特朗普建议涨价 最近，美国政府发布了一份报告，建议美国邮政服务(USPS)制定改革措施，提高某些包裹的运费。这项改革的目的是使美国邮政服务的服务价格“更加弹性”，“创造更多收入”，以弥补该机构每年给美国财政带来数十亿美元的亏空。 特朗普政府表示，尽管USPS在包裹递送的服务环节中存在价格弹性，但包裹定价时显然没有考虑到盈利的问题。对此，美国政府建议USPS将包裹和邮件分为基本服务和商业服务两类，在保证基本服务价格不变的情况下，提高商业服务类包裹的价格。 上海《第一财经》报道，根据白宫公布的信息，邮政改革特别小组由美国财政部长姆努钦领队，小组成员还包括管理和预算委员会(OMB)以及其他政府机构的官员。 此前，特别小组成员已同多家受到零售业和包裹投递服务影响的公司和贸易组织举行了会议。美国邮政服务在报告中建议，小包裹的邮费应该从7.2美元涨到7.9美元；中包裹的邮费从13.65美元涨到19.95美元。 据悉，建议美国邮政服务提价是特朗普政府继宣布退出“万国邮政联盟”后的又一举措。 今年10月，美国宣布退出万国邮政联盟，不再受国际邮费“终端费”条款的限制，可自由提升国内小件物品邮费上限。按计划，美国小包裹的邮费将增加10%，中型包裹将增加40%。 亚马逊等诸多电商平台的快递属于商业服务类范围，美国邮政服务提价后，它们将不再受基本服务价格上限的保护，因而冲击巨大。有美国媒体指出，特朗普的这一举措是针对亚马逊进行的一场报复行为，也是在兑现他于今年7月的承诺。 今年7月，特朗普发推特称，“两个月前，亚马逊旗下的《华盛顿邮报》在美国最高法院输掉了互联网税官司，自那以后，他们就疯狂地反对我。下一个是美国邮局，他们用它作为他们大部分包裹的'快递员’，成本只是实际成本的一小部分。” 特朗普政府还呼吁邮政机构重组员工退休和医疗福利的提前支付，建议美国邮政总局对其内部管理进行改革，允许州长设定财政目标，并允许美国邮政监管委员会在目标未能实现的情况下拥有更大权力。 投递量可怜、退休金慷慨 美国邮政服务入不敷出 美国邮政服务确实存在连年亏损的状况。2018财年，USPS亏损达39亿美元。至于原因，这需要了解一下美国的邮政简史。 美国是世界上最早开通平民邮政服务的国家。1672年，波士顿和纽约于开通了邮政业务；1792年，美国政府正式成立邮政部；1971年，尼克松政府废除邮政部，建立了美国邮政，即USPS。 北京《经济参考报》报道，在改制后的前30年里，美国邮政运转顺畅并曾盛极一时，每周六天的日均邮件投递量一度达到5.63亿件，占全球投递量的40%，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邮政服务机构。全美设有3万多家邮局，仅凭40多美分的邮资就可以将普通平信寄达美国境内任何一个角落。然而，进入21世纪后，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广泛运用，越来越多的民众和机构习惯发送电子邮件和电子贺卡相互联系，加之在线支付手段的蓬勃发展，美国传统邮政业务遭受重创。 虽然美国是一个高度市场自由的资本主义国家，但由于邮政本是一个国家的基础公共服务机构，USPS其实是个“国企”。USPS系统非常庞大，目前有62万雇员、3万多个邮局、23万辆邮车，是全世界最大的车队。 随着网络发展，信件逐渐由投递转向网络邮件，美国国会研究所的数据显示，过去10年美国邮政的邮件投递量下降了约21.7%。 久而久之，造成邮局“过剩”，一个极端的案例显示，在美国马萨诸塞州一个5000多人小镇，在一英里街道里有5座邮局。庞大的系统创造了大量的就业岗位，但由于美国加入了万国邮政联盟，加之政府为了迎合民众获取选票多年来不允许其涨价，邮寄费用非常低廉，造成入不敷出，年年亏损。 而美国2006年新法还规定，USPS每年要向退休员工医疗福利基金账户预先支付50多亿美元。2007财年便出现亏损，至2014退休员工福利资金缺口达到224亿美元。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业务收入下滑，另一方面是福利支出增长，USPS可谓雪上加霜，岌岌可危。 由于政治原因，美国国会不允许USPS裁员。因为USPS大量雇员代表着大量选票，国会议员无人希望自己选区的民众丢掉工作。USPS只能期待雇员退休或者自己离职，但目前USPS退休大军已有60万人，每年仅退休金就需要支付20亿美元。由于邮政系统工作人员属于联邦政府雇员，其退休金和医疗福利等待遇须参照美国政府公务员标准执行。 节流不行，只能开源。如今，由于网络通信发达，邮政系统的邮寄物品已经由信件为主变成电商物品为主。因此，特朗普政府谋求对亚马逊等电商平台增加邮费，缓解USPS连年的亏损。 打击“海淘”？提价或促制造业回流 特朗普政府提高邮费的计划，首先冲击的就是亚马逊等电商平台。不过，亚马逊也不甘示弱，在组建自己的运输团队的同时，声称如果特朗普政府提高邮费，他们就将提高亚马逊会员费。据悉，加入亚马逊会员的美国家庭比例高达64%。 在中国工商银行总行城市金融研究所国际市场与问题研究处副处长宋玮看来，特朗普政府对美国邮政系统的系列改革措施，直接目的是减少美国邮政亏损。但从深层次来看，此举或成为美国贸易战的一揽子政策工具，并再次对联合国等国际组织进行挑战和威胁，这已经成为美国倒逼联合国改革的重要棋子。 欧速通国际物流(北京)有限公司是一家专注于跨境电商物流解决方案的服务商。其创始人李威表示，美国此举短期内对自身是有好处的，可以迅速提高美国邮政跟外国邮政的结算价格，既解决了目前美国政府对USPS每年大量补贴的燃眉之急，又可以立刻施行关税，使其他国家到美国的电商直邮成本增加(关税+运费巨幅上调)。 “USPS若大幅提高给中邮的结算汇率，然后延展到提高所有中国经常使用的邮政(香港邮政、新加坡邮政、马来西亚邮政等)，由于不受万国邮联的对等条约限制，他们可以立即采用关税及非关税手段对其他国家出口美国的直邮货物实施壁垒。”李威说。 李威表示，这意味使用邮包寄送产品的跨境电商模式的成本或面临增加的风险，而专做美国邮包线路的物流企业或也面临困境。 在专家看来，特朗普政府提高亚马逊等电商平台的邮寄费用除了弥补美国邮政系统的连年亏损现状，还有其他考虑。 特朗普一直被认为是美国保守主义、民粹主义的代表。他认为，网络线上电商行业的发展，严重冲击了线下传统商业，很多传统商业陷入困境后，造成大量就业岗位流失。 据统计，美国电子商务渗透率已达到78%以上，年销售额以每年近14%的速度增长，但美国电商高度依赖USPS投递。因此，提高邮费，电商的成本优势将显著降低，进而达到打击亚马逊等电商平台的目的。 此外，北京《参考消息》报道，特朗普此举还有促进“美国制造”和产业链分布的意图。因邮费低廉，近年来越来越多的美国民众选择“海淘”，从他国直接购买生活用品，而不必受到美国品牌运营商和分销商的“盘剥”。这种做法与特朗普所倡导的“美国制造”方向相反，不利于美国企业将产业链移回到美国。 受到冲击的亚马逊等电商平台应该不会“打折胳膊藏在袖子里”，默默咽下这个“苦果”，最终的结果还是会让美国民众承担。 专家：贸易争端领域转移 中企难逃影响 有专家分析称，要求美国邮政服务提价代表着特朗普贸易保护主义措施的新趋势，即将数字经济作为新的主要战场。有美国媒体认为，特朗普政府的系列举措正在将他的贸易保护主义战火延烧至数字经济领域。 加拿大皇家银行风险管理资深顾问陈思进告诉《欧洲时报》记者，USPS作为美国的唯一一个国企，几十年来一直使用纳税人的补贴。特朗普早就说过，亚马逊等电商平台一直在占美国邮局的便宜。 他认为，特朗普的这一举措“很正常”，如果USPS再不改革，可能就无法维继了，也与特朗普“美国优先”的政策不匹配。 陈思进认为，特朗普针对邮政系统的系列改革举措对阿里巴巴等中国企业的成本影响也很大。“的确有把贸易争端的战场转移到数字经济上面来的趋势。” DHL电子商务大中华区及北亚区董事总经理郑挚表示，对于中小卖家来说，美国的举措可能会在短期内带来一定成本压力，但邮政体系并非是卖家的唯一选择，且系列改革措施时间延后，物流服务商有充足的时间去开发更多质量优秀、价格中等的物流专线去帮助卖家解决问题。同时，卖家也可以更加积极地关注一些新品、新市场，寻找新机会。 “中国的跨境电商卖家对市场新变化趋势，都能及时抓住机会。”Shopee跨境业务总经理刘江宏表示。Shopee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卖家对于东南亚市场以及Shopee平台的关注度和意愿度有很大程度的提高，美国市场也不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链接：自建机场中转站 亚马逊向快递业迈出重要一步 亚马逊近日宣布计划在美国得克萨斯州的沃斯堡联盟机场自建一个地区性航空枢纽，为一些每日航班和包裹分类的基础设施提供支持。 上海华尔街见闻报道，众多分析师认为，亚马逊新建航空枢纽扩大其在航空快递领域的业务，对老牌快递巨头UPS (联合邮包公司)和FedEx (联邦快递)构成了威胁。 摩根士丹利分析师Ravi Shanker预测，尽管亚马逊无人机送货服务Amazon Prime Air刚刚推出，但该公司向Air转移的业务量对UPS和FedEx业务量的增长将带来2%至3%的负面影响。 Shanker重申了他对亚马逊的乐观态度。他表示，该公司准备通过40架波音767货机，从UPS和FedEx手中夺取市场份额。他预测到2025年，UPS和FedEx的收入总共将下降10%。 亚马逊已经在辛辛那提-北肯塔基国际机场建立了一个航空枢纽。尽管亚马逊表示，它在得克萨斯州的工厂是该公司的第一家此类工厂，但该公司上周也宣布了扩大芝加哥罗克福德机场运营的计划。 据路透社，亚马逊目前在美国境内至少10个机场部署了飞机，这些飞机主要运输轻型货物。在传统航空货运场景中，货运航空公司是相对独立的承运人角色，对运输时效的包容度也较高。当快递公司甚至是电商巨头自己组建航空公司之后，则可以很好地控制链条上的时效。 亚马逊等电商公司积极布局自建航空物流网络和系统的另一大目的，是节约成本。 花旗集团表示，亚马逊采用UPS和FedEx发货，平均每个快递要花费7.81美元。如果不使用两者的派送服务，通过自建物流体系，平均每个快递可节省3美元及以上，一年共减少约11亿美元开支。 摩根士丹利的Ravi Shanker认为，亚马逊在沃斯堡的航空枢纽可以让其明年节省10亿至20亿美元的成本。